Political Mother - The Choreographer's Cut
by Hofesh Shecher Company
at Sadler's Wells
近日繁忙，工作和非工作皆然，雖然一直在持續觀賞各類劇場，卻無暇寫文章（這時就不得不說說我對吉米布蘭卡的無上崇敬，工作再忙碌文章產出依然 JIT），又因為我一定要照順序生文章的龜毛個性，導致這三個月下來累積了相當多稿債。這次，看完了 Hofesh Shechter 的這支舞作，我決定為它打破長久以來照時序寫文章的慣例，立即為這場震撼的表演超車。他值得！
值得的還不只是表演本身，Hofesh Shechter 這個名字一亮出來，就不自主得讓人想幫他前導開道，超越我的所有稿債，包含一篇阿喀郎汗的文章。先聲明我還是比較喜歡阿喀郎汗，阿汗畢竟還有人性，是個凡人；但同樣是沙德勒之井的特約舞蹈家，Hofesh 的天縱英才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，舞蹈、爵士鼓、Vocal、甚至弦樂團合奏的創作，全都由 Hofesh 一手包辦，連團內長期與他共事的舞者都對他的藏不住的才華五體投地！沙德勒之井的藝術總監 Alistair Spalding 這次也直言，去年 Hofesh 在沙井的作品毫無疑問是全年的亮點之一，並紮紮實實地確立 Hofesh 在英國舞蹈界的頂尖地位。才短短幾年，三十出頭的年輕 Hofesh 就從一位來倫敦跳舞的以色列舞者搖身一變成了舞蹈界的大師！關於 Hofesh 的傳奇生平和作品風格，在維基上尋覓不如看這篇夏天小姐的文章。（我們家阿喀郎汗的竄起也是很驚人的，請看我的文章）
這是 Political Mother 在沙德勒之井的第二次演出，和上次不同的是，冠上了 The Choreographer's Cut [1] 這個副標之後，整個作品就等於是加了搖滾外掛，從原本只有小軍鼓和電貝斯的簡單編制，擴編成需要一座高達三層樓的堆疊空間才能塞下所有人的混編樂團，小軍鼓隊在一樓、二樓是中提琴和大提琴團、三樓安置了三架大鼓和一整個搖滾樂隊，十六人的舞者編制已經是歷來作品中最龐大的了，樂手的數量又硬是比舞者多了九人，所有樂器施展開來時的氣勢非常嚇人，那種震懾的感覺是可以讓觀眾下巴從開始一路落到結束，加上沙井史無前例地將舞台前的座位全部清空作為「搖滾區」，讓這場表演儼然就是狂野的地獄金屬 Gig！
當然，音樂也不是從頭到尾都在狂轟猛炸，間歇的弦樂低吟和終曲老歌 Both Side Now 的柔和搭配，適當地讓炸開的情緒集結醞釀，為再次被炸開作準備。這場表演也讓我深深體會到音樂與舞蹈之間的不可分割性和重要性。回想去年觀賞現代舞大師康寧漢近年的鉅作 Nearly Nighty，對他將音樂與舞蹈完全切割開來創作深深不解，也對音樂的完全隨機感到無法接受，但當時都一直認為是自己感官淺、悟性低，才無法體會大師的作品真諦。現在終於想要勇敢地說，我覺得康寧漢在 Nearly Nighty 的配樂根本就是個屁！所謂的隨機根本只是對舞蹈不負責任的做法，舞蹈的濫觴是人類祖先們隨著音樂或節奏的肢體律動，所以舞蹈和音樂難道不應該是互相定義的嗎？這點在 Hofesh 的風格中就非常鮮明，充滿 Folk Dance 元素的 Movement Motif 搭配著以鼓聲催動、節奏感強烈的 Leitmotif，這個搭配非常的「對」，而且音樂基本上強化了舞蹈本身的張力。
說到 Movement Motif，這支舞的層次性讓我繞了個大彎才抓到一點概念。從劇名出發，我前半場試圖要直接從 Political 和 Mother 兩個字彙中去演繹舞蹈動機，Politics 有兩個基礎，Power 和 People，從舞者們灰暗色系的服裝、工作褲、連身裙、痀僂的移動、集中營式的壓迫、戰俘般的降伏、野蠻的土著，似乎隱約可以抓到一點線索，卻又感覺無法將所有元素串起。後半場出現的 "Where there is pressure there is folk dance" 好不容易讓我將整個啞謎明朗化，集中營和戰俘的意象將 Power 和 Pressure 連接起來，而土著、工人、戰火摧殘下的人民這些角色的變換又將 People 和 Folk 的概念渲染，歸納之下就自以為地抓到了整支舞的 Movement Motif。自以為啦。
拋開形而上的 Motif，就舞蹈動作而言，跟我原本的期待不太相符。其實我這次是透過朋友介紹而專門去看台灣舞者張建明。曾待過雲門2的張建明，是 Hofesh 舞團內的固定班底之一，上個月才在 The Place 發表了個人的獨舞創作，匿名消息來源指出他擁有巧克力般可口的八塊腹肌。可惜的是，或許是這支舞作本身的特性使然，當我要將視線專注在他身上時，所有的單一動作都會顯得有點彆扭，也讓我看不見其他舞者間的協調性；若要將視野放大到整個舞群，個人的動作卻又會顯得很渺小。總之，這支見林不見樹的舞作，讓我原本想專門欣賞張建明舞姿的計畫無法實現。
Hofesh Shechter 的作品早已是有口皆碑，若碰到「加碼版」製作出現更是不可錯過的必看！連團內的舞者都說，若跳完「加碼版」之後馬上再回去跳一般版，恐怕自己都會在台上睡著吧！
[1] 一般電影中所謂的 Director's Cut 多半指涉的是導演真正想表達、而非經過製作人商業眼光左右的剪輯片段。此處 Choreographer 當然不必去 "Cut"，所指的意義也比較接近於所謂的「加碼版」的概念。
[2] Hofesh Shechter ★★★★☆ - by Sanjoy Roy from Guardian
[3] Hofesh Shechter ★★★★★ - by Sarah Frater from Evening Standard
[4] Hofesh Shechter ★★★★★ - by Mark Monahan from Telegraph 很少看到舞評這麼整齊的作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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