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.04.30 Waiting for Godot

Waiting for Godot

by Samuel Beckett

Venue：Theatre Royal Haymarket

Featuring

Estragon (Gogo)	Ian McKellen
Vladimir (Didi)	Patrick Stewart
Pozzo	Simon Callow
Lucky	Ronald Pickup

只有表面上的極簡

當我從蔡伯的部落格當中看到這齣戲的消息，大驚之下，二話不說就立即訂購了倫敦首演場的票。大驚的原因有二，一個當然是卡司，另一個則是認為這麼"小眾"的劇目實在太難得了。
不過，票房卻同樣令我大吃一驚。

倫敦十八場，場場爆滿，還是在<歌劇魅影>對面的一個千人座大劇院上演，票價賣得還比<魅影>貴咧！倫敦真是太不可思議了！竟然將小劇場形式的貝克特極簡主義代表作搞成一齣賣座商業劇！

其實我個人倒是對這樣的製作滿認同的，雖然貝克特只是被"利用"了！
少了敘事結構(Narrative Structure)的束縛，再加上四位可被稱為"戲精"的卡司，整整三個小時光是看四人在台上飆戲就覺得相當過癮！
本來嘛，極簡的意義就是"少即是多"，不給觀眾太多主觀態度，只提供一個出發點讓觀眾自行演繹、自行投射。因此，想品味文本的無冕王可以品味文本、想吃吃齋菜的沙發客可以吃齋菜、想純粹看熱鬧的迷哥迷姐們也有熱鬧可以看。
皆大歡喜啊！
商業的本質就是滿足消費者需求嘛！看看資本主義實現了多少人類的偉大夢想，劇場的商業化也可以反過來活絡創意和實驗。
貝克特先生，這次你的劇作雖然被利用得很徹底：只不過是提供一個形式上的場域，讓演員玩得瘋、觀眾看得爽，卻也在無形之中拓寬了大眾的劇場口味、給了當代真正的fringe theatre更多一點的機會。

這種製作，是可以思考的。
尤其是對台灣那些自詡為小劇場、聽到"商業"二字就避之唯恐不及、卻又大嘆政府不重視藝文、補助永遠爭取不到的劇團。

觀眾的反應

做為"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英文戲劇"，<等待果陀>和貝克特其實在英國佬(愛爾蘭佬)的文化圈中應屬家喻戶曉，其地位或許就像提到台灣文學則必知賴和的小說一樣。或許就是因為這種熟悉，而讓這群英國人看戲時的態度這麼輕鬆自在吧！認為有趣的地方就開心地笑、認為無趣的地方也毫不掩飾地東張西望；看到精彩之處就拍手、看到荒謬之處則議論、看到不同意之處頻搖頭；散場後，甚至可以聽到有人振振有辭地跟同伴說不喜歡這齣戲。
是不是身處這個文化當中，才能那麼理所當然地去品味它？
欣賞與否，全憑當下直覺；喜歡或不喜歡，不需要太多理由！
當我們努力地去思索枯木和大石的意義、掙扎著想要將各種事件賦予理性的解釋時，
是否早已背離了它極簡的初衷？
可不可以不要給這齣戲太多的演繹，就讓它維持原本的單純呢？


Waiting for Guantou

這次的戲搭子是曾任聯合報編譯的先棠兄。
戲後兩人決定同去後台一探，到了後台門口才發現記者、攝影師、經紀人、和粉絲們早已把門口擠爆，大家都在等兩位大老出現，我們只好在一柱路燈下，乖乖加入等帶的行列。
等著等著，為了殺時間，開始抬槓...

我：先棠兄什麼時候讀過這齣劇本的？
棠：大學的時候吧。很經典啊，外文系學生必讀。
我：還記得嗎？還是剛才有邊看邊幫助回想？
棠：其實大部分都還記得。當初就有些對話是讓我印象很深刻的。你是基督徒嗎？
我：不是。我是有神論者，但我不信教。
棠：你知道嗎，貝克特有五本不同語言、不同版本的聖經。
我：哇！這麼多聖經幹嘛？這樣有比較強嗎？
棠：至少可以證明他的作品受到聖經的影響一定非常之深。
我：是，我好像有聽到他們的某個對話有提到Cain。Cain的中文名字是什麼啊？一下忘了...
棠：亞伯。啊不！是該隱。
我：喔對，就是那個犯了罪的人嘛。老實說他犯了什麼罪我一直搞不清楚，創世紀的族譜超龐大，誰是誰都不記得。
棠：這說故事來話長。
我：反正我們現在除了等待也沒別的事可做。
棠：好吧。該隱和亞伯都是亞當和夏娃的兒子。亞當和夏娃不必我多說了吧？
我：嗯，不必。
棠：該隱從小就是個自私、善忌妒的人，長大後當了農夫，而亞伯則當了牧羊人。
棠：然後，到了該結婚的時候，該隱想要亞伯的女人。
我：等等，他們跟誰結婚呀？他們是當時唯二的人啊。
棠：跟他們的孿生姊妹，對，沒辦法，因為他們是當時僅有的人類。
棠：該隱和亞伯各自都有一個孿生姊妹可以娶，不過該隱比較想要亞伯的那個，於是就去討好他的老爸亞當。
棠：亞當被討好了，但還是覺得自己無法決定，於是就要他們各自給上帝貢品，看上帝收了誰的貢品誰就可以娶老婆。
我：那亞伯豈不是很可憐嗎？完全沒有他表達意見的餘地。
棠：是啊，不過上帝選擇收了亞伯的貢品，他大概還是有精心挑選過吧。
我：那該隱？
棠：該隱一時想不開，就跑去把亞伯殺了。
我：囧　那時候人類那麼少，是稀有動物耶，怎麼可以隨便捕殺...
棠：亞當他們活很久啦，再生就有了咩。
我：該隱沒有受到懲罰？
棠：有，不過不算是立即性的懲罰，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...
棠：不過，台詞裡真的有提到該隱嗎？
我：好像有吧，忘了。真的有提到耶穌受難那段就是了。
棠：嗯。

(沉默)

我：才過了五分鐘。
棠：還是要我繼續把故事說下去？
我：...
棠：...

我：走吧！
棠：去哪裡？
我：離開啦。走吧！

(先棠兄愣了一下，但看到我的表情隨即會意...)

棠：我們不能走！
我：為什麼不能？

棠：我們在等待光頭啊！

(兩人大笑！)

根本就是個瘋狂的粉絲吧

終於，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後，派翠克史都華現身後台，並馬上被記者及瘋狂粉絲們包圍，這段等待獲得了完整的救贖！
我也不甘示弱地默默的跟在粉絲群之後... (你根本就是其中之一吧!)
利用他在幫我簽名的空檔，趁機跟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攀談。

我：You were brilliant! I love it very much!
派：Thank you. Glad you like it.
我：But how did you manage to memorise those lines?!?
(派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，露出淺淺的微笑)
派：We made it up alnog the way...

周圍的人都當場笑翻！

不過我事後想起來，對一位資深專業演員來說，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輕蔑了。
他的回答，也不過是個不失身分、不失風度的標準答案罷了！

<Waiting for Godot>劇本全文: http://samuel-beckett.net/Waiting_for_Godot_Part1.html